詩中有晝
H:「詩中有畫,畫中有詩。」詩畫,多美的境界。一般人作不出詩,畫不出畫,只能看看別人的作品,唸唸以自愉。夢勞魂想,也成不了詩人及畫家。有些詩,中學已唸遛,只是找回些記憶。放輕鬆,平凡過,想美景,東張西望,只為看看平凡的世界,有那些人,事,物及美景。無聊之中想起「千古風流人物。」到底有那些?「江山如畫」世界美景又有那些?每人心中都有一本「心想事成」分門別類的字典,你想加入那些?腦中令人垂涎的美食,你又吃過多少樣?想想就不會無聊。五彩繽紛,美景天成,世外桃花源在何方?心中自有美景天堂,心善人間美。唸詩看畫,落花流水皆可,風花雪月亦行,出外遊玩趣,天光雲影共徘徊,隨處自在心,心樂萬事通。20241212W4
詩中有畫
形容詩歌的意象很美,有如一幅美妙的圖畫。宋.蘇軾《東坡題跋.卷五.書摩詰》:「味摩詰之詩,詩中有畫;觀摩詰之畫,畫中有詩。」《鏡花緣》第九○回:「道姑道:『鬥草蜂聲鬧。』春輝道:『昨日我們在百藥圃摘花折草,引的那些蜂蝶滿園飛舞,真是蝶亂蜂狂。今觀此句,古人所謂詩中有畫果真不錯。』」
畫中有詩
釋 義
原為宋蘇軾稱讚王維的畫中含有詩意。後泛指畫作中有詩意。宋.胡仔《苕溪漁隱叢話前集.卷三○.六一居士下》:「丹青吟詠,妙處相資,昔人謂詩中有畫、畫中有詩者,蓋畫手能狀,而詩人能言之。」
王維《山居秋暝》
空山新雨後,天氣晚來秋。
明月松間照,清泉石上流。
竹喧歸浣女,蓮動下漁舟。
隨意春芳歇,王孫自可留。
王維《使至塞上》
單車欲問邊, 屬國過居延; 征蓬出漢塞 ,歸雁入胡天。
大漠孤煙直, 長河落日圓; 蕭關逢候騎 ,都護在燕然。
王維《竹里館》
獨坐幽篁裡, 彈琴復長嘯; 深林人不知, 明月來相照。
《鹿柴》
唐·王維
空山不見人,但聞人語響。
返景入深林,復照青苔上。
《鳥鳴澗》
唐·王維
人閒桂花落,夜靜春山空。
月出驚山鳥,時鳴春澗中。
《江雪》
唐·柳宗元
千山鳥飛絕,萬徑人蹤滅。
孤舟蓑笠翁,獨釣寒江雪。
《尋隱者不遇》
唐·賈島
松下問童子,言師採藥去。
只在此山中,雲深不知處。
《登鸛雀樓》
唐·王之渙
白日依山盡,黃河入海流。
欲窮千里目,更上一層樓。
四時讀書樂
作者:翁森
姊妹計劃: 數據項
目次
春
編輯
山光照檻水繞廊,
舞雩歸詠春風香。
好鳥枝頭亦朋友,
落花水面皆文章。
蹉跎莫遣韶光老,
人生唯有讀書好。
讀書之樂樂何如?
綠滿窗前草不除。
半畝方塘一鑑開,天光雲影共徘徊。
出自於朱熹的《活水亭观书有感二首·其一》
朝代:宋代
作者:朱熹
半畝方塘一鑑開,天光雲影共徘徊。
問渠哪得清如許?爲有源頭活水來。
夢勞魂想
釋 義
睡夢中也無法忘懷。形容思念深切。明.高濂《玉簪記》第七齣:「我媳婦孤身在那方,痛殺我夢勞魂想。」
念奴嬌
赤壁懷古
作者:蘇軾
1082年本作品收錄於《御定詞譜 (四庫全書本)/卷28》和《容齋隨筆 (四部叢刊本)/續筆卷八》以及《詞綜 (四庫全書本)/卷06》
姊妹計劃: 百科·數據項
目次
《御定詞譜》版本
編輯
大江東去,浪淘盡、千古風流人物。
故壘西邊,人道是、三國周郎赤壁。
亂石穿空,驚濤拍岸,卷起千堆雪。
江山如畫,一時多少豪傑。
遙想公瑾當年,小喬初嫁了,雄姿英發。
羽扇綸巾,談笑處、檣艣灰飛煙滅。
故國神遊,多情應笑我,早生華髮。
人間如夢,一尊還酹江月。
蔣捷《虞美人.聽雨》
少年聽雨歌樓上,
紅燭昏羅帳。
壯年聽雨客舟中,
江闊雲低 斷雁叫西風。
而今聽雨僧廬下,
鬢已星星也。
悲歡離合總無情,
一任階前 點滴到天明。
鏡花緣/第090回
鏡花緣
目錄鏡花緣◀上一回第九十回 乘酒意醉誦淒涼句 警芳心驚聞慘淡詞下一回▶
話說紫芝聽了再芳之言,不覺冷笑道:「這詩倒像只講善卜之人;至於姊姊初學起課,似乎不在其內。」道姑道:「
只因胸磊落,屢晰貌嶔巇。」
閨臣道:「這兩句不獨贊蘭言姊姊風鑒之精,連磊落性情也描寫出來,真是傳神之筆。」道姑道:「
盤走珠勤撥,籌量算慎持。乘除歸揣測,默運計盈虧。」
紫芝道:「此言素精算法幾位姊姊。但我昨日曾要學算,不知可在其內?」再芳道:「夠了!莫刻薄了!」道姑道:「
爨致焦桐惜,弦興草縵悲。」
紫芝道:「這個大家都知,就只再芳姊姊一心只想學課,只怕是聽而不聞。」再芳道:「對牛彈琴,牛不入耳,罵的很好,咱們一總再算帳!」道姑道:「
繁音聞李嶠,翕響媲桓伊。」
閨臣道:「此是品蕭吹笛諸位姊姊考語。」道姑道:「
庭院深沉處,鞦韆蕩漾時。彩繩微雨濕,絳袖薄暉移。」紫芝道:「這四句只好去問『老蛆』、『小蛆』,他們昨日都瞻仰過的。」眾人不懂。施豔春把「黃食」笑話說了,無不發笑。道姑道:「
鬥草蜂聲鬧。」
春輝道:「昨日我們在百藥圃摘花折草,引的那些蜂蝶滿園飛舞,真是蝶亂蜂狂。今觀此句,古人所謂『詩中有畫』,果真不借。」道姑道:「
評花猿意知。」
閨臣道:「此句對的既甚工穩,而且這個仙猿非比泛常,此時點出,斷不可少。」道姑道:「
經綸收把握,竿笠弄漣漪。博弈耽排遣,樗蒲屬戲嬉。含羞撕片葉。」
青鈿道:「這幾句所講垂釣、博弈都切題,就只麗輝姊姊『撕牌』二字未免不切。」紫芝道:「妹妹:你那裡曉得,那時他雖滿嘴只說未將剪子帶來,其實只想以手代剪。這個『撕』字乃誅心之論,如何不切!」麗輝道:「此時我一心在詩,無暇細辯,隨你們說去。」道姑道:「
角勝奪枯箕。」
閨臣笑道:「連他們奪狀元籌也在上面,可謂無一不備了。」紫芝道:「豈但奪籌,只怕還有奪車哩。」小春道:「斷無此事。」道姑笑道:「何能斷其必無?
門後爭車覓,樽前賭硯貽。」
小春道:「真是『怕鬼有鬼』!你這仙姑不是好人,我敬一杯。」青鈿道:「下句是玉芝妹妹同老師賭東以硯為贈的話,且不必管他。此詩我不喜別的,只喜這個『覓』字用的得神。」小鶯道:「何以見得?」青鈿道:「桌上只見棋盤,並不見人,及至找到門背後,才知他們奪車,豈不得神麼?」小春道:「你且慢些笑人,安知詩中就無飛鞋那齣戲呢?」青鈿道:「這樣好詩,如何有這腌臢句子!」道姑笑道:「他只知做詩,那裡還管腌臢;就是有些屁臭,亦有何妨?
鞋飛羅襪冷。」
小春道:「這個『冷』字用的雖佳,但當時所飛之鞋只得一隻,必須改為『鞋飛一足冷』才妙。」道姑道:「
枰散斧柯糜。校射肩舒臂,烹茶乳沁脾。」
宰玉蟾道:「這三句含著三個典故:一是馨、香二位姊姊觀棋,一是鳳雛姊姊射鵠,一是紫瓊姊姊品茶。妹子素日雖有好茶之癖,可惜前者未得躬逢其盛,至今猶覺耿耿。」紫芝道:「你既如此羨慕,將來燕府少不得要送茶與你,何必著急!」玉蟾登時羞得滿面通紅。道姑聽了,不覺暗暗點頭道:「
藏鉤猜啞謎,隔席疊芳詞。抵掌群傾倒,濡唇眾悅怡。」
紫芝道:「這是猜謎、行令以及笑話之類。但為何缺了剔牙一件韻事?」再芳道:「你拿鏡子照照,滿鼻子都是鼻煙,若編在詩裡還更好哩。」紫芝道:「若把鼻煙也編成詩句,我真服他是個神仙。」道姑道:「我雖非神仙,曾記詩中卻有一句:
指禪參郢鼻。」
眾人聽了,莫不發笑。閔蘭蓀道:「這句自然是聞鼻煙了。請教『郢鼻』二字是何出處?」閨臣道:「妹子記得《莊子》曾有『郢人漫堊鼻端』之說,大略言:郢人以石灰如蠅翼之大,抹在鼻尖上,使匠人輪起斧斤,運斤成風,照著鼻尖用力砍去,把灰削的乾乾淨淨,鼻子還是好好,毫無損傷。今紫芝妹妹鼻上許多鼻煙,倒像郢人漫堊光景,所以他用『郢鼻』二字。」紫芝道:「仙姑只顧用這故典,我看你下句怎麼對?果真對的有趣,我才服哩。」道姑道:「那得好對,無非也是本地風光:
牙慧剔豐頤。」
紫芝拍手笑道:「這句真對的神化!我敬一杯。」再芳道:「郢是地名,豐是豐滿之意,以郢對豐,似乎欠穩。」春輝道:「難道姊姊連《書經》『王來自商至於豐』也不記得麼?況如今沛郡就有豐縣,此是借對極妙句子,姊姊說他欠穩,未免孟浪。」道姑道:「
嘲說工蟾弔,詼諧任蝶欺。」
閨臣道:「此句大約又是紫芝妹妹公案。他是座中趣人,與眾不同,所以『郢鼻』之外,又有這個考語。」道姑道:「
聰明顰黠婢,綽約豔諸姬。」
畢全貞正在打盹,忽聽此句,不覺醉眼矇矓道:「為何又鬧出丫鬟,這是何意?」麗蓉同嫵兒只管望著小鶯,小鶯只急的滿面通紅。林書香道:「據我看來:這句或者說的是玉兒也未可知。」道姑道:「
倦每嗤休矣。」
紫芝道:「此句描寫座中磕睡光景,卻是對景掛畫;但這『矣』字是個虛字,頗不易對,仙姑:你可曉得,他們不但愛睡,還愛吐哩。」道姑點頭道:「
哇恒鄙出而。」
眾人聽了,忍不住一齊發笑。紫芝道:「這個『而』字對的雖密密可圈,就只他們哇的還有一個蝦仁兒,可惜不曾表出,未免缺典。」道姑道:「
白圭原乏玷,碧珷忽呈疵。」
紫芝道:「這兩句我最明白,大約上句說的是諸位姊姊美玉無瑕,下句是我醜態百出了。」花再芳道:「座中就只你愛罵人。」閔蘭蓀道:「而且你又滿嘴亂說。」畢全貞道:「這句說的不是你是誰!真有自知之明!」道姑道:「
戍鼓連宵振。」
青鈿道:「為何忽要擂鼓?莫非要行『擊鼓催花』之令麼?若果如此,這個『戍』字只怕錯了,還請另改一字。」道姑點頭道:「貧道只顧多飲幾杯,那知卻已醉了。
軍笳徹曉吹。」
寶雲道:「這句更古怪,莫非要打仗麼?可謂奇談了!其中是何寓意,尚望仙姑指示。」道姑道:「此詩語句莫不明明白白,何須指示?況暗寓仙機,誰敢泄漏?
將驍單守隘,卒勁盡登陴。纛豎妖氛黑。」
閨臣道:「仙姑既言仙機不敢泄漏,我們也不必苦人所難。況這詩句明明說著軍前之事,何必細問。據我拙見,大約將來總有幾位姊姊要到軍營走走。就只末句『妖氛』二字,只怕其中還有妖術邪法之類,這倒不可不防,請教仙姑:這話可是?」道姑道:「剛才有言在先,此詩虛虛實實,渺渺茫茫,貧道何能深知。好在所剩無幾,待我念完,諸位才女再去慢慢參詳,或者得其梗概,也未可知。
旗招幻境奇。短帘飄野店,古像塑叢祠。炙熱陶朱宅,搓酥燕趙帷。衝冠徒爾爾,橫槊亦蚩蚩。」
花再芳道:「據這幾句細細參詳,卻含著『酒色財氣』四字,莫非軍前還有這些花樣麼?」道姑道:「若無這些花樣,下句從何而來?
裂帛淒環頸。」
眾才女聽到此句,個個毛骨悚然,登時都變色道:「據這五字,難道還有投環自縊之慘麼?」道姑歎道:「豈但如此!
雕鞍慘抱屍。壽陽梅碎骨。」
眾人都驚慌戰慄道:「這竟是傷筋動骨,軍前被害,不得全屍了!何至如此之慘!」一面說著,都滴下淚來。道姑道:「你道這就慘麼?還有甚於此的!此時連貧道也不忍朝下念了:
姑射鏃攢肌。染磧模糊血,埋塵斷缺胔。」
小春、婉如、青鈿諸人聽了,都垂淚道:「這個竟是死於亂箭之下,體無完膚了!莫講日後自己不知可遭此阨,就是別位姊姊如此橫死,令人何以為情,能不肝腸痛碎!」說著,都哽咽起來。道姑道:「
甫為攜帚婦,遽作易茵嫠。」
畢全貞道:「這是合歡未已,離愁相繼。若由上文看來,大約必是其夫軍前被害,以致折散鴛鴦,做為嫠婦了。」道姑道:「
淚滴天潢冑,魂銷梵宇尼。」
錦雲道:「我們這裡那有皇家支派?這個尼姑又是何人?真令人不解。」洛紅蕖惟有暗暗嗟歎不已。道姑道:「
井幾將入井。」
玉芝道:「若以『入井』二字而論,豈不又是一位孀婦?以此看夾:那碑記所說『薄命誰言座上無』,這話果真不錯。」井堯春道:「請教仙姑:此句莫非是我休咎麼?」道姑道:「此詩虛虛實實,何能逆料就是才女。總而言之:此皆未來之事,是是非非,少不得日後自然明白。」青鈿道:「這兩個『井』字不知下句怎對,請仙姑念來,我們也長長見識。」道姑道:「
緇卻免披緇。」
閨臣歎道:「據這『緇』字,除了瑤釵姊姊再無第二人。但彼時他雖僥倖入場,何以竟至『免披緇』?難道那時竟要身入空門麼?」緇瑤釵乳母在旁歎道:「那時若非老身再三解勸,他久已躲入尼庵了。這位仙姑果真猜的不錯。」眾人聽了,這才明白,都道:「這兩句竟是天生絕對,若非仙筆,何能如此。」道姑道:「
瑟瑟葩俱發,萋萋蕊易萎。」
小春道:「剛才仙姑說『百卉』二字係指我們而言;若果如此,你們聽這下句,豈不令人鼻酸麼!請教仙姑:據這詩句看來,我們眾姊妹將來死於非命的不一而足,難道都是生平造了大孽而遭此報麼?」道姑搖頭道:「如果造了大孽,又安能名垂千古。」小春道:「既如此,為何又遭那樣慘死呢?」道姑道:「慘莫慘於剖腹剜心,難道當日比干也造甚麼孽?這總是秉著天地間一股忠貞之氣,不因不由就把生死置之度外。」
小春道:「世上每有許多好人倒不得善終,那些壞人倒好好結果,這是何意?」道姑道:「『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』,豈在於此。若只圖保全首領,往往遺臭萬年。即以比干而論,當日他若逢迎君上,紂必甚喜,比干亦必保其天年;今日之下眾人一經說起,莫不唾罵。因其不肯逢迎,遇事強諫,以致不得其死;今日之下,眾人一經說起,莫不起敬。豈非不得善終反強於善終麼?所以世間孽子、孤臣、義夫、節婦,其賢不肖往往只在一念之差。只要主意拿得穩,生死看得明,那遺臭萬年,流芳百世,登時就有分別了。總之,人活百歲,終有一死。當其時與其忍恥貪生,遺臭萬年,何如含笑就死,流芳百世。貧道為何忽發此言?只因內中頗有幾位要應『含笑就死』這句話哩。但世事變遷莫定,總須臨時方見分曉。
下面還有兩段結句,待我念來:
卞家分主客,孟氏列塤篪。凡此根牽蒂,奚殊鐵引磁。」
蘭言道:「據這幾句,可見大家連日聚會,果非偶然。」玉芝道:「若據『根蒂』二字,豈非把我們認真當作花卉麼?」道姑道:「
武功宣近域,儒教騁康逵。巾幗紳聯笏,釵鈿弁繫緌。」
史幽探道:「幸而還有這幾句,畢竟閨中添了若干榮耀,可以稍快人意。」道姑道:「
四關猶待陣,萬里逕尋碑。瑣屑由先定,窮通悉合宜。」
小春道:「也不知四關所擺何陣;若請教仙姑,大約又是不肯說的。自從『戍鼓連宵振』一連幾十句,鬧的糊裡糊塗,只怕還是『迷魂陣』哩。」融春道:「上文明明說著妖氛幻境,如何不是迷魂陣。若據第二句,只怕還有人到泣紅亭走走哩。」道姑道:「諸位才女,你看後兩句,豈非凡事都不可勉強麼?下面貧道也有幾句妄語。」因伸出長指道:「總要搔著他的痛癢,才能驚醒這一場春夢哩。
爪長搔背癢,口苦破情癡。積毀翻增譽,交攻轉益訾。朦朧嫌月姊,跋扈逞風姨。鏡外埃輕拭,……
貧道今日幸而把些塵垢全都拭淨,此後是皓月當空,一無渣滓,諸位才女定是無往不利。但此中誤事之由,誰得而知。待我再續一句:
以足百韻之數,以明此夢總旨:紛紛誤局棋。」
閨臣聽了,猛然想起碑記一局之誤,連忙問道:「請教仙姑:何以誤在棋上?」道姑道:「其中奧妙,固不可知;但以管窺之見:人生在世,千謀萬慮,賭勝爭強,奇奇幻幻,死死生生,無非一局圍棋。只因參不透這座迷魂陣,所以為他所誤。此時貧道也不便多言,我們後會有期。」當即作別而去。
眾人送過,各自歸席,重整杯盤。玉芝道:「被這道姑瘋瘋顛顛,隱隱約約,說得心裡七上八下。起初聽見那幾個慘死的,心中好不害怕,惟恐將來輪到自己身上;及至聽到名垂千古、流芳百世幾句話,登時令人精神抖擻,生死全置度外,卻又惟恐日後輪不到自己身上。只要流芳百世,就是二十四分慘死,又有何妨!不知區區日後可有這股福氣。」花再芳道:「妹子情願無福,寧可多活幾時,那怕遺臭萬年都使得,若教我自己朝死路走,就是流芳百世,我也不願。」閔蘭蓀、畢全貞聽了,莫不點頭稱善道:「現成的真快活倒不圖,倒去顧那死後虛名,非癡而何!」
題花聽見這些不入耳之言,心中著實不快,只得用言把他們話頭打斷道:「他這百韻詩雖不能字字工穩,其中佳句卻也不少。剛才我一面寫著,細細看去,共總一千字,並無一個重字,倒是絕調。」蘭蓀鼻中哼了一聲道:「就只『遽作易茵嫠』、『萋萋蕊易萎』,重了兩個『易』字。」春輝撲嗤笑道:「姊姊既不明白,不該亂說。『萋萋蕊易萎』之易列在四寘,『遽作易茵嫠』之易列在十一陌。一是去聲,一是入聲,迥然不同,如何卻是重字?若是這樣,難道那兩個『從』字也算重字麼?」紫芝道:「姊姊說他無重字,我同你賭個東道。」題花道:「如有,我吃三杯;若無,你吃三杯。何如?」紫芝道:「既如此,你先吃六杯,若無重字,照樣罰我。」題花著實詫異,只得飲了六杯道:「快說,快說!」紫芝道:「『泣紅亭寂寂,流翠浦澌澌』,這是兩個重字。還有……」題花不等說完,忙走過道:「原來是這重字,若不好好吃六杯,大家莫想行令!」
紫芝只得照數飲了道:「姊姊請人接令罷。」蘭芝道:「還有兩個笑話未曾交卷哩。」眾人道:「才聽道站『壽陽梅碎骨』那些話,雖說無妨,畢竟心裡還跳個不住,莫若此時再掣一二十籤,略把心神定定,一總再說。如不能說的,照例飲三杯。」錦雲道:「如此甚好。剛才掣的是天文,妹子交卷了:
雲芽魏伯陽《參同契》陰陽之始,元合黃芽。『陰陽』、『合黃』俱雙聲,敬蘭芬姊姊並普席一杯。」
米蘭芬掣了禽名疊韻道:『杜宇《尸子》天地四方曰宇。『曰宇』雙聲,敬沉魚姊姊一杯。」
沉魚掣了百穀雙聲道:「大豆崔豹《古今注》宣帝元康四年,南陽雨豆。」
紫芝道:「上天雨豆,雖是祥瑞之象,不知那時可曾雨過蝦仁兒?」
未知後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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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卷第三十.六一居士下》[查看正文] [修改] [查看歷史]
1 六一居士下2 苕溪漁隱曰:「歐公《花品序》云:『牡丹初不載文字,自則天已後始盛,如沈、宋、元、白之流,皆喜詠花,當時有一花之異,彼必形於篇什,而此寂無傳焉。(「此」字原無,今據徐鈔本、明鈔本校補。)惟劉夢得有《詠魚朝恩宅牡丹》,但云一叢千朵而已。』余謂歐公此言非是,觀劉夢得、元微之、白樂天三人,其以牡丹形於篇什者甚眾,烏得謂之寂無傳焉?劉夢得乃是《詠渾侍中牡丹》,非詠魚朝恩宅者,此亦歐公誤記耳。其詩云:『徑尺千餘朵,人間有此花,今朝見顏色,更不向諸家。』又《賞牡丹詩》云:『庭前芍藥妖無格,池上芙蕖淨少情,唯有牡丹真國色,花開時節動京城。』又云:『有此傾城好顏色,天教晚發賽諸花。』其詩若是,非獨但云一叢千朵而已。元微之《看牡丹古詩》云:『蝶舞香暫飄,蜂牽蕊難正,籠處彩雲合,露湛紅珠瑩。』又《西明寺絕句》云:『花向琉璃地上生,光風眩轉紫雲英,自從天女盤中見,直至今朝眼更明。』若白樂天凡有此詩數十首,其《牡丹花長篇》云:(「花」原作「芳」,今據徐鈔本、明鈔本校改。)『千片赤英霞爛爛,百枝絳艷燈煌煌。照地初開錦繡段,當風不結麝臍囊。映葉多情隱羞面,臥叢無力含醉妝。』又《看渾家牡丹戲贈李二十》云:『香勝燒蘭紅勝霞,城中最數令公家,人人散後君須看,歸到江南無此花。』又《買花詩》云:『灼灼百朵花,戔戔五束素。』又云:『一叢深色花,十戶中人賦。』則當時此花之貴斷可知矣。《花品序》又云:『牡丹自則天已後始盛。』歐公此言信然。餘今因以開元時牡丹二事驗之,蓋開元正是則天已後也。其一事,即李翰林集後序,云:『開元中,禁中初重木芍藥,即今牡丹也,得四本,紅、紫、淺紅、通白者,上因移植於興慶池東沉香亭前,會花方繁開,上乘照夜車,太真妃以步輦從,詔選梨園弟子中尤者,得樂十六色,李龜年以歌擅一時之名,手捧檀板,押眾樂前,將歌之,上曰:賞名花,對妃子,焉用舊樂辭為。遽命李龜年持金花箋賜翰林供奉李白,立進《清平調辭》三章。白欣然承詔,猶若宿酲未解,因援筆賦之,其一曰:雲想衣裳花想容,春風拂檻露華濃,若非群玉山頭見,會向瑤台月下逢。其二曰:一枝紅艷露凝香,雲雨巫山枉斷腸,借問漢宮誰得似,可憐飛燕倚新妝。其三曰:名花傾國兩相歡,長得君王帶笑看,解釋春風無限恨,沉香亭北倚闌幹。龜年以歌辭進,上命梨園弟子,略約調撫絲竹,遂促龜年歌之,太真妃持玻璃七寶杯酌西涼州蒲萄酒,笑領歌辭,意甚厚。上因調玉笛以倚曲,每曲遍將換,則遲其聲以媚之。太真妃飲罷,斂繡巾重拜上。自是顧李翰林尤異於諸學士。』其一事,即《松窗雜錄》,云:『明皇內殿賞牡丹,問侍臣曰:《牡丹詩》誰為首?奏云李正封,詩云:國色朝酣酒,天香夜染衣。帝謂妃子曰:妝台前飲一紫金盞酒,則正封之詩可見矣。』余嘗謂二李之詩,詞格騷雅,真可壓倒元、白,歐公亦遺之而不言,獨稱劉夢得有此詩,殊不可曉也。《花品序》又云:『予居府中時,嘗謁思公,見一小屏立坐後,細書字滿其上,思公指之曰:欲作《花品》,此是牡丹名,凡九十餘種。然予所經見,(「經」原作「細」,今據明鈔本校改。)而今人多稱者才三十許,不知思公何從而得之多也?』思公即錢惟演。東坡云:『惟演為西都留守,姑置驛貢洛花。識者鄙之,此宮妾愛君之意也,故於《荔支嘆》亦云:洛陽相君忠孝家,可憐亦進姚黃花。蓋為思公惜之也。』」3 《西清詩話》云:「歐公《謝人寄牡丹詩》:『邇來不覺三十年,歲月才如熟羊胛。』用史載海東有國曰骨利幹,地近扶桑,國人初夜煮羊胛,方熟而日己出,言其疾也。」苕溪漁隱曰:「余讀《資治通鑒》云:『唐太宗時,骨利干遣使入貢。骨利干於鐵勒諸部為最遠,晝長夜短,日沒後天色正曛,煮羊脾適熟,日已複出矣。』所紀與史載小異。此作羊脾,歐公作羊胛,仄聲押韻,未知孰是。」4 唐子西《語錄》云:「凡為文,上句重,下句輕,則或為上句壓倒。《晝錦堂記》云:『仕宦而至將相,富貴而歸故鄉。』下云:『此人情之所榮,而今昔之所同也。』非此兩句,莫能承上句。《居士集序》云:『言有大而非誇。』此雖只一句,而體勢則甚重,下乃云:『學者信之,眾人疑焉。』非用兩句,亦載上句不起。韓退之《與人書》云:『泥水馬弱,不敢出,不果鞠躬親問,而以書。』若無『而以書』三字,則上重甚矣。此為文之法也。」5 王直方《詩話》云:「《寄江十學士詩》云:『白髮垂兩鬢,黃金腰七鐶。』又有《當宿直詩》:『萬釘寶帶爛腰鐶。』劉貢父云:『永叔這條腰帶,幾次道著也。』」6 《雪浪齋日記》云:「或疑六一居士詩,以為未盡妙,以質於子和。子和曰:『六一詩只欲平易耳,西風酒旗市,細雨菊花天,豈不佳?晚煙寒橘柚,秋色老梧桐,豈不似少陵?』」7 王直方《詩話》云:「澄心堂紙,乃江南李後主所制,國初亦不甚以為貴。自劉貢甫首為題之,又邀諸公賦之,然後世以為貴重。貢甫詩云:『當時百金售一幅,澄心堂中千萬軸,後人聞名寧複得,就令得之當不識。』文忠公詩云:『君不見曼卿子美真奇才,久矣零落埋黃埃,君家雖有澄心紙,有敢下筆知誰哉。』梅聖俞云:『寒溪浸楮舂夜月,敲冰舉簾勻割脂,焙乾堅滑若鋪玉,一幅百金曾不疑。』東坡云:『詩老囊空一不留,一番曾作百金收。』又從宋肇求此紙云:『知君也厭雕肝腎,分我江南數斛愁。』」(「斛」原作「解」,今據宋本、元本、徐鈔本、明鈔本校改。)8 《漫叟詩話》云:「歐公有詩與王荊公云:『翰林風月三千首,吏部文章二百年。』荊公答詩云:『他日若能窺孟子,終身何敢望韓公。』文忠所謂吏部乃謝吏部也,後人疑荊公有韓公之句,遂以為韓吏部,非也。此二聯政不相參涉。」苕溪漁隱曰:「齊吏部侍郎謝脁,以清詞麗句,動於一時,長五言詩,與沈約友善,約嘗謂二百年來無此詩也。歐公所用乃此事,見《南史》。」9 《西清詩話》云:「丹青吟詠,妙處相資,昔人謂詩中有畫,畫中有詩者,蓋畫手能狀,而詩人能言之。唐人有《盤車圖》,畫重岡複嶺,一夫馳車山谷間。永叔賦詩:『坡長阪峻牛力疲,天寒日暮人心速。』又南唐畫俗號《四暢圖》,其一剔耳者,曲肘仰面作挽弓勢;一搔首者,使小青理發,趺坐俯首,兩手置膝作輪指狀。魯直題云:『別耳厭塵喧,搔頭數歸日。』且畫工意初未必然,而詩人廣大之。乃知作詩者徒言其景,不若盡其情,此題品之津梁也。」10 《侯鯖錄》云:「永叔閒居汝陰時,一妓能盡記公所為歌詞,公戲云:『他日當來作守。』複自維揚移汝州,其人已不複見,《題擷芳亭》云:『柳絮已將春去遠,海棠應恨我來遲。』後二十年,東坡來作守,見之曰:『此乃杜牧之綠葉成陰之句也。』」11 《西清詩話》云:「歐公語人曰:『修在三峽賦詩云:春風疑不到天涯,二月山城未見花。若無下句,則上句不見佳處,並讀之,便覺精神頓出。文意難評如此,要當著意詳味之耳。』」《冷齋夜話》云:「人意趣所至,多見於嗜好。歐公喜士為天下第一,常好誦孔北海『坐上客常滿,樽中酒不空。』範文正清嚴,而喜論兵,常好誦韋蘇州詩『兵衛森畫戟,燕寢凝清香。』東坡友愛子由,而味著清境,每誦『寧知風雨夜,複此對床眠。』山谷寄傲士林,而意趣不忘江湖,其作詩曰:『九陌黃塵烏帽底,五湖春水白鷗前。』又曰:『夢作白鷗去,江湖水粘天。』又作《演雅詩》云:『江湖野水碧於天,中有白鷗閒似我。』」12 王直方《詩話》云:「歐公《盤車圖詩》云:『古畫畫意不畫形,梅詩詠物無隱情,忘形得意知者寡,不若見詩如見畫。』東坡作《韓幹馬圖詩》云:『韓生畫馬真是馬,蘇子作詩如見畫,世無伯樂亦無韓,此詩此畫誰當看?』又云:『論畫以形似,見與兒童鄰,賦詩必此詩,定知非詩人,詩畫本一律,天工與清新。』又云:『少陵翰墨無形畫,韓幹丹青不語詩,此畫此詩今已矣,人間駑驥謾爭馳。』余以為若論詩畫,於此盡矣。每誦數過,殆欲常以為法也。」13 王直方《詩話》云:「荊公云:『凡人作詩,不可泥於對屬,如歐陽公作《泥滑滑》云:畫簾陰陰隔宮燭,禁漏杳杳深千門。千字不可以對宮字,若當時作朱門,雖可以對,而句力便弱耳。』歐陽公《歸田樂》四首,只作二篇,餘令聖俞續之。及聖俞續成,歐陽公一簡謝之云:『正如雜劇人上名,下韻不來,須副末接續,家人見誚。好時節將詩去人家廝攪,不知吾輩用以為樂。』真所謂一時之雅戲也。」14 《侯鯖錄》云:「歐公白揚州移汝州,作《西湖詩》云:『綠芰紅蓮畫舸浮,使君那複憶揚州,都將二十四橋月,換得西湖十頃秋。』後東坡複自汝移揚,作詩曰:『二十四橋亦何有,換此十頃玻璃風。』用歐公詩也。」苕溪漁隱曰:「儲光羲詩云:『蒲葉日已長,杏花日已滋,老農要看此,貴不違天時。』永叔詩云:『田家何所樂,篷笠日相親,桑條起蠶事,菖葉候耕辰。』用前詩之意而益工也。」15 唐子西《語錄》云:「謝固為綿州推官,推官之廨,文忠公生焉,謝作六一堂,求餘賦詩。余雅善東坡,以約辭紀事,冥搜竟夕,僅得句云:『即彼生處所,館之與周旋。』然深有愧於東坡矣。」